雍正连夜下令抄了年羹尧的家,众阿哥无人敢言,十三爷却闭门谢客,雍正派人传话:你是在跟朕赌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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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的雷霆之怒,究竟是为了江山社稷,还是藏着不为人知的兄弟情仇?当功高盖主的年羹尧一夜之间沦为阶下囚,为何满朝文武噤若寒蝉,唯独他最倚重的十三弟胤祥,却选择了闭门谢客这条最危险的路?
《庄子》有云:“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 然而,身处皇权漩涡的中心,是顺天安命,还是逆流而上,从来都不是一道简单的选择题。权力场上,最可怕的不是明面上的刀光剑影,而是那看似平静水面下涌动的暗流,一个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君臣之间,兄弟之间,那道看不见的裂痕,往往是从最细微的猜忌开始的。雍正传给十三爷的那句问话,“你是在跟朕赌气吗?”,与其说是帝王的质问,不如说是一个兄长心底最深沉的试探与不安。这扇紧闭的王府大门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足以让铁打的怡亲王不惜冒着触怒天颜的风险,也要与自己的兄长、自己的君王,玩一场如此惊心动魄的哑谜?
雍正四年的冬天,紫禁城的雪下得又大又急。
夜深了,养心殿内却灯火通明,暖炉里的银炭烧得通红,将一室的空气都烤得有些焦灼。
雍正皇帝,这位以铁腕和勤政著称的君主,此刻正负手立在窗前,目光穿过迷蒙的雪幕,望向皇城西北角的方向。
那里,是抚远大将军、川陕总督年羹尧的府邸。
殿内静得可怕,只能听见殿外风雪呼啸和银炭偶尔爆裂的轻微声响。
侍立在一旁的御前总管李德全,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这位心思深沉如海的帝王。
良久,雍正缓缓转过身,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眼神却冷得像殿外的风雪。
“李德全。”
“奴才在。”李德全的身子瞬间躬得更低了。
“传朕旨意,”雍正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带着千钧之力,“着九门提督费扬古,即刻带兵查抄年羹尧府,府中上下,无论主仆,一律拿下,听候发落!府内所有文书、信件、账册,片纸不得损毁,全部封存,送进宫来。”
这道旨意,如同平地惊雷,炸得李德全心头猛地一颤。
年羹尧,那可是当今皇上的心腹重臣,是皇上的大舅子,是平定西北的盖世功臣啊!虽说近来年大将军行事骄横,多有僭越之举,但谁也没想到,皇上的刀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狠,连一丝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皇上……”李德全的声音有些发干,“此事……是否要先知会一下怡亲王?”
他口中的怡亲王,便是十三爷胤祥。
满朝皆知,当今圣上最信任、最倚重的,不是那些王公大臣,而是他的这位十三弟。君臣一体,兄弟同心,这在历朝历代都是一段佳话。任何军国大事,皇上几乎都会先与十三爷商议。
可今天,这件足以震动朝野的大事,皇上似乎不打算告诉十三爷。
雍正的目光扫过李德全,那眼神里的寒意让后者瞬间闭上了嘴,冷汗涔涔而下。
“不必。”雍正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朕的事,朕自己做主。什么时候轮到你去揣测圣意了?”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李德全一身冷汗,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去办吧。”雍正挥了挥手,重新转向窗外,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记住,要快,要干净。”
“喳!”
李德全连滚爬地退了出去,殿门开合的瞬间,一股夹杂着雪花的寒风灌了进来,吹得烛火一阵摇曳。
养心殿内,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
雍正伸出手,接住一片透过窗格缝隙飘进来的雪花,冰凉的触感瞬间在掌心化开。
他的脑海里,闪过的却是当年与年羹尧相识于微末之时的场景。那时的年羹尧,还只是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忠心耿耿,才华横溢。
可权力这东西,真是个怪物,它能把一个忠臣变成一个骄将,也能把一份情谊,腐蚀得千疮百孔。
“羹尧,是你逼朕的……”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温暖而又冰冷的空气里。
与此同时,数百名身披重甲的八旗兵士,在九门提督费扬古的带领下,如同黑夜中的鬼魅,悄无声息地包围了年羹尧的府邸。
没有喧哗,没有呐喊,只有刀鞘碰撞的闷响和军靴踏在雪地里的“咯吱”声。
一场惊天动地的政治风暴,就在这个风雪交加的深夜,以最决绝的方式,拉开了序幕。
而此时,在离皇宫不远的怡亲王府,书房的灯火也同样亮着。
十三爷胤祥披着一件貂裘,正对着一盘残局出神。他身子素来不好,眉宇间总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病气,但那双眼睛,却依旧清亮有神。
窗外的风雪声越来越大,他仿佛听到了什么,缓缓抬起头,目光同样望向了西北的方向。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复杂难明的神情,既有惋惜,又有几分无奈,更深处,似乎还藏着一丝深深的忧虑。
良久,他对着门外轻声唤道:“来人。”
管家应声而入。
“王爷有何吩咐?”
“从明日起,王府闭门谢客,”胤祥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无论谁来,一概不见。就说……我病了,需要静养。”
第二天清晨,雪停了。
整个京城被笼罩在一片肃杀的白色之中,昨夜那场雷霆行动的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抚远大将军年羹尧,倒了!
一夜之间,从权倾朝野的重臣,变成了紫禁城的阶下囚。
年府被抄得干干净净,从年羹尧本人到他府里的一个马夫,全部被下了大狱。据说从府里抄出的金银财宝,简直富可敌国。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感到了彻骨的寒意,尤其是那些曾经与年羹尧走得近的官员,更是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
早朝之上,文武百官们一个个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龙椅上的雍正皇帝面沉似水,听着大臣们奏报着一些无关痛痒的政务,目光却不时地扫过殿下。
他在找一个人。
可那个熟悉的位置,今天却是空的。
往日里,无论风雨,无论身体如何不适,总会准时出现在那里的怡亲王胤祥,今天,没有来上朝。
不仅如此,往日里会为年羹尧求情的官员,那些所谓的“年党”,此刻全都成了缩头乌龟,一个个恨不得将脑袋埋进地里。偌大的太和殿,竟然没有一个人为年羹尧说半个字。
这正是雍正想要的结果,他要的就是这种绝对的权威,这种让所有人恐惧的震慑。
可不知为何,看着空荡荡的那个位置,他的心里非但没有半分得意,反而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和失落。
退朝后,雍正回到了养心殿。
李德全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他知道,皇上今天的心情很不好。
“怡亲王府那边,有什么动静?”雍正头也不回地问道。
“回皇上,”李德全躬身答道,“今儿一早,好几位王公大臣都去怡亲王府请安了,想探探口风,可王府大门紧闭,管家传话说,王爷旧疾复发,需要静养,不见客。”
“不见客?”雍正的脚步顿住了,他转过身,眯起了眼睛,“一个都不见?”
“是,一个都不见。”李德全补充道,“听说连大学士张廷玉都吃了闭门羹。”
雍正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张廷玉是他倚重的汉臣领袖,与胤祥关系也非同一般。连张廷玉都拒之门外,看来老十三这次不是装病,是真的不想见任何人。
他为何要这样做?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闭门谢客,是什么意思?
是对朕查抄年羹尧不满?是在跟朕表达抗议?
一连串的疑问涌上雍正的心头,他胸中的那股烦躁之火越烧越旺。
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的脾气,胤祥向来侠肝义胆,重情重义。年羹尧虽然骄横,但毕竟与潜邸时期的雍正有过一段君臣情谊,胤祥或许是念及旧情,觉得他做得太绝了?
可是,君王有君王的难处。年羹尧的势力已经像一棵盘根错节的大树,再不砍掉,就要威胁到大清的江山社稷了。
难道老十三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还是说……他有别的心思?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立刻被雍正自己掐断了。不可能!全天下的人都可能背叛他,唯独十三弟不会。他们是从尸山血海的九子夺嫡中一起走出来的,那份兄弟情,是用命换来的。
可是,他这反常的举动,又该如何解释?
就在雍正心烦意乱之际,一个消息的传来,更让他心头一紧。
费扬古在查抄年府时,在一间密室里,发现了一批极为敏感的东西——那竟然是年羹尧与京中一些王公大臣来往的密信!
其中,甚至有几封信,字里行间,隐晦地提到了“怡亲王”三个字。
虽然信中言辞模糊,只是说怡亲王仁德宽厚,深得人心云云,但在雍正这样多疑的帝王眼中,这种话本身就是一种罪过!
“仁德宽厚,深得人心?”雍正捏着那几封信的抄本,冷笑了起来。
“这是在夸他,还是在害他?是想离间我们兄弟的感情吗?”
他的目光变得愈发幽深。
他既愤怒于年羹尧的胆大包天,竟然敢拉拢怡亲王,更心惊于在这个敏感的时刻,胤祥却偏偏选择了沉默和逃避。
这种巧合,实在是太致命了。
沉默,有时候比直接的反对更让帝王感到不安。
雍正将手中的信纸用力地攥成一团,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被背叛的愤怒。
他可以不在乎天下人如何看他,但他不能不在乎自己唯一的弟弟如何看他。
他需要一个解释。
他必须搞清楚,老十三到底在想些什么!
接连三天,怡亲王府的大门都如同被钉死了一般,纹丝不动。
而京城的政治气氛,也在这三天里发酵到了一个诡异的临界点。
关于年羹尧的罪状,一条条被罗列出来,呈送到雍正的案头,每一条都触目惊心,每一条都足以让他死上十次。
然而,所有人的目光,却都不在这些罪状上,而是若有若无地瞟向那座紧闭的王府。
怡亲王的态度,已经成了整个朝局的风向标。
如果连他都对皇上的做法表示沉默甚至是无声的抗议,那是否意味着,皇上的这把火,烧得太过了?
流言蜚语开始在暗中滋生。
有人说,怡亲王是念及当年与年羹尧一同辅佐皇上登基的旧情,于心不忍。
有人说,怡亲王是觉得皇上手段太过酷烈,有伤天和,故而心灰意冷,不愿再理朝政。
更有人低声猜测,年羹尧的案子,会不会牵连出更多的人,甚至……是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铁帽子王”?
这些话,像一根根看不见的毒刺,通过各种渠道,传进了养心殿,扎在雍正的心上。
雍正表面上不动声色,依旧每日批阅奏章,处理政务,但李德全能清楚地感觉到,养心殿的空气,一天比一天冰冷。
皇上批阅奏折的时间越来越长,夜晚休息的时间越来越短,脸上的阴郁之色也越来越重。
他时常会一个人对着那幅著名的《雍亲王题书堂深居图》发呆,那是他还在做皇子时,胤祥陪着他描绘的闲适生活。画上的他,身着汉服,或抚琴,或观画,身边总有一个身影陪伴。
画中的岁月静好,与眼前的孤家寡人,形成了无比讽刺的对比。
终于,在第四天的黄昏,当又一位大臣小心翼翼地奏报,说因为怡亲王“病重”,户部一些重要的款项无法批复,导致赈灾事宜有所拖延时,雍正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彻底断了。
“混账!”他猛地将手中的朱笔拍在桌上,墨汁溅得到处都是,“国事艰难,他倒好,躲在家里做什么清闲王爷!”
“国库缺银,他比谁都清楚!西北用兵,赈济灾民,哪一样离得开钱?他现在给朕撂挑子,是何居心!”
殿内的宫女太监们吓得齐刷刷跪了一地,头都不敢抬。
雍正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绕着龙案走了几圈,试图平复自己的怒气,但越想越气。
年羹尧的案子还没了结,朝中人心浮动,正是需要胤祥站出来替他稳定局面的时候。可他倒好,把门一关,什么都不管了。
这是在做什么?
这是在逼他!
是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他这个皇帝,离了他不行!
想到这里,雍正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失望,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可见骨的伤心。
他一生多疑,不信鬼神,不信臣子,不信儿女,只信他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十三弟。他把整个大清的家底都交给了他,可现在,他却用这种方式来回应他。
“李德全!”雍正停下脚步,声音嘶哑地喊道。
“奴才在!”
“你,亲自去一趟怡亲王府。”雍正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替朕传一句话给他。”
李德全心中咯噔一下,知道最关键的时刻来了。他将头深深地埋在地上,等待着那句可能决定无数人命运的话。
雍正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词句,最后,他缓缓说道:
“你就问他,朕待他如何?如今国事维艰,他却称病不出,是何用意?”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眼中情绪翻滚,最终化为一句带着浓浓质问和委屈的话语。
“你再替朕问问他……他这么做,到底是在跟谁赌气?是不是在跟朕赌气?!”
这句话里,已经完全没有了君臣之礼,只剩下了一个兄长对弟弟最直接、最痛心的质问。
李德全领了这道夹杂着雷霆之怒与刺骨寒心的口谕,只觉得手心里全是冷汗。他知道,自己此去怡亲王府,不仅仅是传一句话那么简单,更是将当今大清朝最尊贵的两兄弟之间那层最后的窗户纸给捅破。
怡亲王府那扇紧闭了四天的大门,会为他这个皇帝的信使而打开吗?面对皇上这近乎决裂的质问,一向沉稳多智的十三爷,又会给出怎样的回答?
他那看似反常的“称病”背后,究竟是如众人猜测那般,是对皇上兔死狗烹的无声抗议,还是藏着一个无人知晓,却足以颠覆整个年羹尧案,甚至动摇大清国本的惊天秘密?
那几封在年羹尧府中搜出的,提及“怡亲王”的密信,又到底意味着什么?是年羹尧的栽赃陷害,还是真有其事?十三爷的闭门不出,是在躲避嫌疑,还是在暗中谋划着什么,等待着一个致命的时机?
当李德全的身影消失在养心殿外,雍正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大殿中,他的心中除了愤怒,是否也有一丝不为人知的恐惧?他害怕听到的,究竟是十三弟的辩解,还是一个他无法承受的真相?故事的后半部分,将为您揭开这扇王府大门背后的所有谜团。
李德全的轿子在怡亲王府门前落下时,心跳得如同揣了一只兔子。
王府大门依旧紧闭,门上的铜钉在阴沉的天色下泛着冷光,像一双双冷漠的眼睛。
他递上拜帖,通报了是奉皇上口谕而来,门房进去通禀了许久,那扇沉重的朱漆大门才“吱呀”一声,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
引路的管家面色凝重,一路无话,将李德全带到了胤祥的卧房。
还未进门,一股浓重压抑的药味便扑面而来。
李德全心中一凛,难道王爷真的病得如此重?
他迈步入内,只见十三爷胤祥穿着一身素色的寝衣,半靠在床榻上,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干裂,正不住地咳嗽着。
原本清亮的眼神,此刻也显得有些黯淡无光,整个人像是被一场大病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奴才李德全,给王爷请安。皇上……皇上挂念王爷的身体。”李德全跪在榻前,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胤祥费力地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声音嘶哑而微弱:
“有劳皇兄挂心了,我这身子……不争气……”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旁边的侍女连忙递上温水和痰盂。
看着眼前这幅景象,李德全心里五味杂陈。皇上那句带着雷霆之怒的质问,此刻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对一个病成这样的人,说那些话,岂不是往人心口上捅刀子?
可皇命难违。
他一咬牙,还是躬身说道:“王爷,皇上……皇上让奴才来传一句话。”
胤祥的咳嗽稍稍平复了一些,他靠在软枕上,微微闭上眼睛,仿佛早已料到,轻声道:“你说吧,我听着。”
李德全心一横,将雍正的话原封不动地学了出来:“皇上问……他待王爷如何?如今国事维艰,王爷却称病不出,是何用意?”
他说到这里,偷偷抬眼觑了一下胤祥的脸色。
只见胤祥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原本就苍白的脸色似乎又白了几分。
李德全不敢停顿,心一横,把最后那句最诛心的话也说了出来:
“皇上还问……王爷这么做,到底是在跟谁赌气?……是不是在跟朕赌气?!”
话音落下,整个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剩下窗外寒鸦凄厉的叫声。
李德全跪伏在地,额头冷汗涔涔,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他知道,这句问话,已经不是君臣之间的试探,而是兄弟之间最沉痛的剖白。
一个回答不好,便是天崩地裂。
良久,良久。
久到李德全以为胤祥已经睡着了。
榻上才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那叹息声里,充满了疲惫、无奈,还有一丝深不见底的悲凉。
“赌气?”胤祥缓缓睁开眼睛,他没有看李德全,目光空洞地望着帐顶的流苏,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我这条命……都是皇兄给的。我拿什么,去跟皇兄赌气?”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锤子,重重地敲在了李德全的心上。
李德全猛地抬头,却见胤祥的眼角,似乎有晶莹的东西一闪而过。
“公公,”胤祥转过头,看着李德全,“你回去告诉皇兄,就说……臣弟病了,病得很重。这病,不是汤药能医的,是心病。”
“这朝堂,就像一盘棋。有的人,只看眼前一两步的得失,以为吃了对方一个‘车’,便是胜了。可他却不知,这盘棋的胜负,从来不在于一子一地的得失,而在于……最后的全局。”
他说得玄之又玄,李德全听得云里雾里。
“王爷的意思是……”
胤祥摇了摇头,没有再解释,而是费力地支撑起身体,指了指旁边桌案上的一样东西。
那是一副精致的紫檀木棋盘,上面摆着一局残棋。
黑白两子,厮杀正酣,但明眼人一看便知,执黑子的一方,主力大子几乎被吃尽,只剩下一些残兵败将,被白子围困在角落,已是必败之势。
“你……把这盘棋,带回去,给皇兄看。”胤祥喘息着说道,“他……他会明白的。”
说完这句话,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重新倒回了枕上,闭上眼睛,不再言语,只剩下微弱而急促的呼吸声。
李德全不敢再多问,连忙叫来小太监,小心翼翼地捧起那盘残局,一步三回头地退出了怡亲王府。
回宫的路上,李德全的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他想不通,怡亲王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皇上问的是兄弟情分,他回答的却是下棋。
这盘明明已经输定的棋局,又能说明什么呢?
难道说,怡亲王是在用这盘死棋暗示皇上,他查办年羹尧是一步错棋,已经导致了无法挽回的败局?
这个念头让李德全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如果真是这样,那皇上看了这盘棋,岂不是要龙颜大怒,天威震怒?
那他这个传话送棋的人,岂不是……
轿子里的炭火烧得很旺,可李德全却觉得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养心殿内,雍正皇帝正焦躁地来回踱步。
李德全已经去了一个多时辰,却迟迟没有回来。
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对他都是一种煎熬。
他既盼着李德全回来,给他一个能让自己心安的答案,又害怕听到那个最坏的结果。
他甚至开始后悔,后悔自己问出了那句话。
万一,老十三真的承认了呢?他该如何自处?
就在他心乱如麻之际,殿外传来了李德全求见的声音。
“传!”雍正猛地转身,声音都有些变了调。
李德全捧着那盘残局,低着头,快步走了进来,将棋盘稳稳地放在了御案之上,然后跪地复命。
他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在怡亲王府的所见所闻,以及胤祥的原话,全部说了一遍。
当听到胤祥说“我这条命都是皇兄给的,我拿什么去跟皇兄赌气”时,雍正的身体明显一震,紧绷的脸部线条柔和了些许。
可当听到后面关于“心病”和“下棋”的言论,尤其是看到眼前这盘黑子必败的棋局时,他刚刚缓和下去的脸色,瞬间又阴沉了下来。
“残局?心病?”
雍正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盘棋,眼神里怒火翻腾。
“好一个十三弟!好一个‘铁帽子王’!”
“朕在问他社稷大事,兄弟情义,他却拿一盘死棋来搪塞朕!”
“他这是在告诉朕,朕已经输了?朕处置年羹尧,是自毁长城,满盘皆输吗?!”
雍正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变成了咆哮。他一伸手,便要将眼前的棋盘扫落在地。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李德全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叩首。
雍正高高扬起的手,最终还是停在了半空中。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死死地瞪着棋盘,仿佛要将那黑白棋子瞪出两个窟窿来。
殿内一片死寂。
过了许久,雍正的怒气才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困惑和失望。
他了解自己的弟弟。
胤祥绝不是一个会用这种浅薄方式来表达不满的人。
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深意。
可是,这深意,到底是什么?
雍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坐回龙椅,目光再一次落在了那盘棋上。
这是一盘古谱,名为“七星聚会”,是棋谱中最复杂难解的残局之一。
他与胤祥年少时,曾一同研究过这盘棋,花了整整三天三夜,才堪堪找到了破解之法。
看着这熟悉的棋局,往日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那时的他们,还只是普通的皇子,没有君臣之别,只有兄弟之情。他们可以为了一个棋谱争得面红耳赤,也可以为了一个共同的发现而相视大笑。
可是现在……
雍正的目光在棋盘上缓缓移动,一子,一子,仔细地审视着。
突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发现,这盘棋,与他记忆中的标准“七星聚会”棋谱,有一处微小的不同。
在棋盘的角落,有一个原本应该是“兵”的位置,被换成了一颗黑色的“卒”。
一字之差,谬以千里!
在象棋里,“兵”过了河才能横着走,而“卒”却可以。
这一颗看似不起眼的黑“卒”,位置极其隐蔽,却像一把暗藏的匕首,悄无声息地改变了整个棋局的走向!
原本看似固若金汤的白子包围圈,因为这颗黑“卒”的存在,出现了一个致命的破绽!
而原本必败的黑方,只要抓住这个破绽,弃掉自己的“车”,非但不会输,反而能绝地反击,最终反败为胜!
这步棋的关键,就在于——弃车保帅,暗度陈仓!
“弃车……”
“弃车……”
雍正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脑中仿佛有电光火石闪过。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他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了!
年羹尧,就是那只需要被舍弃的“车”!
他骄横跋扈,战功赫赫,声势浩大,就像棋盘上威力最大的那枚棋子。
所有人都以为,动了年羹尧,就是动摇了国本,就是一步臭棋,必败无疑。
而老十三,他不是在赌气,他不是在抗议!
他是在用这盘棋告诉自己:
皇兄,你动年羹尧这步棋,走得对!但是,还不够!
年羹尧这棵大树虽然倒了,可他盘根错节的根系,那些隐藏在朝堂暗处的“卒”,还深深地扎在土里!
这些“卒”,平时看似不起眼,但在关键时刻,却能成为颠覆全局的致命力量!
而那封在年府搜出的,提及“怡亲王”的密信,就是年羹尧这只“车”在被吃掉之前,布下的最阴险的一步棋!
他故意抬高十三弟,就是要把十三弟也拖下水,离间他们兄弟的感情。
如果十三弟此时站出来为年羹尧说一句话,哪怕是求情,都会坐实“结党”的嫌疑,正中年羹尧的下怀。
如果十三弟痛骂年羹尧,又会显得凉薄,让那些旧部心寒。
所以,他只能“病”!
他只能闭门谢客,将自己完全隔绝于这场风暴之外,从棋盘上暂时消失!
他不是在躲避,他是在用自己的“消失”,来麻痹那些隐藏的“卒”!
他这是在用自己的清誉,用冒着触怒天颜的风险,为他这个兄长,创造一个能将这些“卒”一网打尽的绝佳时机!
想通了这一切,雍正只觉得一股热流从心底直冲眼眶。
他拿起一颗白子,颤抖着放在了棋盘上,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老十三……老十三……”
“是朕……是朕错怪你了……”
这一刻,所有的猜忌、愤怒、不安,都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和对这份兄弟情义的无尽珍视。
他这个弟弟,从来没有变过。
他依旧是那个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十三弟。
他们之间的默契,早已超越了言语。
一盘残局,便胜却了千言万语。
“李德全!”雍正擦去泪水,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与威严,但那其中,却多了一丝暖意。
“传朕旨意。”
“着粘杆处,严密监视京中所有与年羹尧有过往来的官员府邸,记录下这几日,所有进出怡亲王府附近的可疑人等!”
“再传谕九门提督,京城九门,暂时只许进,不许出!”
“朕要看看,这盘棋里,到底还藏着多少想要过河的‘卒’!”
“朕要……关门打狗!”
雍正的旨意,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在那个雪后的深夜,悄然撒开。
而怡亲王府那扇紧闭的大门,则成了这张网中最关键的诱饵。
接下来的几天,京城的局势变得愈发诡谲。
雍正皇帝不再提及怡亲王,仿佛已经彻底对这个弟弟失望。
朝堂之上,也再无人敢为年羹尧案多说一个字。
这给了许多人一个错觉:皇帝与怡亲王兄弟失和,年羹尧的党羽们,似乎有了喘息的机会。
一些原本惶惶不可终日,与年羹尧关系密切的官员,开始蠢蠢欲动。
他们或是悄悄派人去怡亲王府附近打探消息,或是三五成群,在隐蔽的酒楼茶肆秘密集会,商议对策。
他们以为自己的行动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早已落入了粘杆处特务的眼中,变成了一份份详细的密报,呈送到了雍正的案头。
而此时的怡亲王府内,也并非如外界看到的那般平静。
胤祥的病,是真的,也非真的。
常年的军旅生涯和圈禁之苦,早已掏空了他的身体。此次为了配合雍正演好这出戏,他忧思竭虑,确实是心力交瘁,引发了旧疾。
但他并没有完全躺下。
每到夜深人静之时,他的书房里,总会亮起一盏微弱的孤灯。
一个不起眼的、扮作府中采买下人的身影,会通过王府的角门,悄悄地走进来,将外面搜集到的各种情报,送到胤祥的手中。
胤祥撑着病体,亲自将这些错综复杂的情报一一梳理、分析、甄别。
哪些人是年羹尧真正的死党,哪些人只是趋炎附势的墙头草,哪些人是被胁迫的,哪些人是暗中摇摆的……
他用手中的笔,在京城的势力分布图上,一点点地勾勒出那张隐藏在水面之下的,属于年羹尧的巨大关系网。
他之所以闭门不出,不仅仅是为了避嫌和充当诱饵,更重要的,他要在这远离朝堂喧嚣的方寸之地,为他的皇兄,理清这团乱麻,拟定一份最精准的打击名单。
这,才是他送出那盘“七星聚会”的真正用意——不仅要弃车,还要精准地吃掉对方每一个过河的兵卒,一劳永逸,不留后患!
七日后。
又是一个风雪之夜。
养心殿内,温暖如春。
雍正亲自为面前的一个小火炉添上了一块银炭,炉子上,温着一壶上好的普洱。
茶香袅袅,驱散了殿内的寒气。
殿门被轻轻推开,李德全引着一个身披厚重斗篷的身影走了进来。
来人摘下斗篷,露出的,正是胤祥那张虽然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恢复了清亮的脸。
“臣弟,叩见皇上。”胤祥躬身便要行礼。
“免了!”雍正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了他,“你我兄弟,何须多礼!”
他拉着胤祥的手,将他按在火炉旁的软榻上,亲自为他倒上了一杯热茶。
“身子……好些了?”雍正看着他,眼中满是关切与疼惜。
胤祥捧着温热的茶杯,暖意从手心传遍全身,他点了点头:“劳皇兄挂念,已无大碍。”
兄弟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前几日的猜忌与隔阂,仿佛从未发生过。
“这是臣弟这几日,整理出来的一些东西。请皇兄过目。”胤祥从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递了过去。
雍正接过册子,打开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那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一个个名字,从在京的朝臣,到外放的总督巡抚,甚至是一些看似不起眼的京营将领。
每个名字后面,都详细注明了他与年羹尧的关系网、利益往来,以及可供查证的罪证。
这份名单,就像一把锋利无比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大清朝堂肌体上的那个毒瘤,将每一根腐朽的血管都标记得清清楚楚。
有了这份名单,雍正便可雷霆出击,一举肃清朝纲,而不至于滥杀无辜,动摇国本。
雍正拿着那本册子,手都有些微微发抖。
他抬起头,深深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一句感慨:
“十三弟,有你,是朕之幸,更是大清之幸!”
胤祥微微一笑,轻声道:
“皇兄,你我兄弟,本是一体。你的江山,便是我的江山。何分彼此?”
窗外,风雪渐停。
一轮明月,终于冲破云层,皎洁的月光,洒满了整个紫禁城。
养心殿内,炉火正旺,茶烟升腾。
雍正与胤祥兄弟二人,对坐品茗,偶尔低声交谈几句,商议着后续的朝政安排。
那盘“七星聚会”的残局,就静静地摆在一旁。
棋局之上,原本看似必败的黑子,在弃掉那枚横冲直撞的“车”之后,已经悄然占据了主动。
一场惊心动魄的政治风暴,就在这兄弟二人的默契与信任之中,化为无形。
这场看似因年羹尧而起的君臣风暴,最终却成了一次对雍正与胤祥兄弟情义的终极考验。
那扇紧闭的王府大门背后,藏着的不是赌气,不是抗议,而是一种更高明的智慧,一种不惜己身、也要为对方扫清障碍的无言担当。
《庄子》有云:“相视而笑,莫逆于心。”真正的默契,从来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一个眼神,一盘残局,便足以洞悉彼此内心最深沉的谋略与守护。
权力场是冰冷的,它能让父子反目,兄弟成仇。但雍正与胤祥却用他们的故事告诉世人,在最冰冷的权谋之巅,也能生长出最温暖的信任之花。这或许才是那位勤政而孤独的帝王,一生之中最为珍视,也最感欣慰的财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