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4年新疆战事：哥萨克骑兵与马家军激烈对战

当时，盛世才唯一的希望是苏联红军能迅速前来支援。他接连向塔城的姚雄和我发出了紧急求助和询问红军入境情况的信件。由于交通不畅，自塔城南下的红军直到农历二月初（注：实际时间是阳历2月1日）才抵达迪化以西的头屯河。他的前锋部队吃了败仗，损失了不少人。后来，凭借重武器和装甲车，他们才突破了马军的防线，到达省城。——摘自包尔汉的《新疆五十年》

这场激战的背景

1928年7月1日，66岁的“新疆王”杨增新被军务厅长兼交涉署长、迪化道尹樊耀南杀害。政务厅长金树仁得知此事后，打着“为杨老将军报仇”的旗号，率领士兵逮捕了樊耀南等人，并用酷刑处死了他们。因为平叛有功，金树仁被新疆各级军政要员一致推举为省主席。尽管金树仁努力治理新疆，但内忧外患不断，令他难以应对。

那时的新疆远离内地，北有强俄虎视眈眈，西有英人暗中观察；中央政府难以顾及，周边援助无望，财政支持也不到位；地方上民族矛盾不断；再加上用人不当，小人当道，占据重要位置，情况非常危急，局势十分复杂。

1933年4月12日，一些野心家和“归化军”联手发起了“四·一二政变”。叛乱分子包围了新疆省政府，金树仁带领军队奋力抵抗，但最终因力量不足被迫逃离。此时，盛世才带着队伍到达乌鲁木齐东边，按兵不动，等待时机。

1928年金树仁掌权后，利用整顿军队的机会，把一批白俄逃兵收编并改编成了自己的部队。

新疆的领导人金树仁在首府接待了来访的外国客人。

金树仁离开后，刘文龙成了新疆的临时省主席，而盛世才则被推选为新疆的临时边防督办。随后，盛世才运用各种手段和计谋，把刘文龙挤下了台，扶植了一个傀儡省主席朱瑞墀。到了1934年，年老的朱瑞墀病逝，盛世才掌握了新疆的军政大权，正式成为了“新疆王”。

然而，当时的新疆并不安宁，盛世才要想稳固自己的位置，就必须清除两股重要的军阀势力——占据北疆的马步芳堂弟马仲英，以及占据伊犁的张培元。盛世才的野心很大，他不仅想要一个名义上的新疆省主席职位，更想实现独裁统治。

盛世才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刚上台时就利用军事力量逐渐挤走了“四·一二”事变的发起人，这让其他有实力的人感到不满。南京国民政府趁机想控制新疆，派人去新疆拉拢一些人，想要减少盛世才的权力。

在政治领域，斗争往往是通过手腕和计谋来较量的。而在战场上，胜负则完全取决于实力的较量。盛世才擅长玩弄权术，但在面对马仲英和张培元这两股强大的军事力量时，他是怎样赢得胜利的呢？

政治斗争

1934年，盛世才、马仲英和张培元在新疆形成了三股主要势力，各种政治派别都在新疆展开激烈争夺，权力斗争错综复杂，难以用几句话说清楚。本文重点讲述盛世才和马仲英之间的几场战争，特别是马仲英率领的马家军与苏联红军骑兵之间的最终决战。

马仲英的马家军为什么会和苏联红军打起来呢？这得提到盛世才的“精明手段”。盛世才刚上台的时候，他的势力跟马仲英、张培元相比，那简直弱得不行。

张培元和马仲英虽然不太擅长权术，但在打仗方面可是高手。马仲英16岁时，因为父亲被冯玉祥的手下处决，他从军校跑了出来，联合了一些家乡的年轻人，智取了国民军的运输队，用缴获的武器组建了一支三万人的队伍，被称为“黑虎吸冯军”，人们称他为“尕司令”。

之后，他率军在甘肃、宁夏、新疆等地转战，越打越强。马仲英的部队作战勇敢，下手狠辣，嗜杀成性，战斗力很强。在新疆转战期间，他消灭了南疆的“东突”势力，用铁腕手段消除了新疆分裂势力。

盛世才这个人，就是个典型的政客，喜欢钻政治的空子。当年金树仁战败离开后，新疆的各界人士最希望的是让张培元来当省主席。但盛世才却利用各种手段，既有恩惠也有威胁，最终自己坐上了省主席的位置。在“四·一二”事件发生时，之前支持金树仁的东北义勇军和归化军已经转而支持别人，金树仁唯一能依靠的就是盛世才的“东路剿匪军”，可是盛世才却袖手旁观，没有伸出援手。特别要说的是，金树仁曾经提拔过盛世才，可以说是对他有知遇之恩，没有金树仁，盛世才也难有后来的成功。

1930年秋天，盛世才辗转到了苏联，后来跟随鲁效祖到了新疆。同年年底，金树仁任命他为“新疆陆军初级军官学校”的战术总教官，培养了卢毓林、王玉书等后来的亲信。金树仁自1928年掌管新疆以来，对新疆各民族进行了残酷的压迫和剥削，激起了各族人民的强烈不满。一些地方势力趁机割据独立，1931年“哈密暴动”爆发，马仲英率领六千多人进军新疆，占领了新疆东部。盛世才担任“东路剿匪指挥部参谋长”，成功击败了马仲英和和加尼牙孜，随后被任命为东路剿匪总指挥，多次取得胜利，威望逐渐提升。

盛世才上台后，为了应对新疆的强大敌人，他采取了四个措施来增强军事实力。一是用荣华富贵的诱惑收买了马全禄（马仲英的部下）的部下马德祥。马德祥为了利益，杀害了马全禄，盛世才趁机将马全禄的2000多名部众纳入麾下。二是倒向苏联，假装成苏维埃政权和共产主义者，向苏联示好。在苏联的帮助下，从苏联归来的东北抗日义勇军全力支持盛世才。盛世才还得到了苏联在军事和物资方面的支持。三是逮捕并枪决了被国民政府特派专员黄慕松拉拢的军政要员陈中、陶明樾、李笑天，四处宣扬黄慕松、马仲英等人与日本人大西忠实来往，认为他们是卖国贼，从而孤立了黄慕松、马仲英。盛世才也因此得到了东北义勇军等人的大力支持。四是使用“离间计”，利用马仲英和和加尼牙孜因为分配战利品而产生的分歧和矛盾，以划分南疆给和加尼牙孜为代价，诱使和加尼牙孜与马仲英脱离关系，最终导致和马联盟的瓦解。

第三条和第四条措施非常重要，因为此时东北抗日义勇军正在陆续从塔城返回新疆，准备回撤关内继续抗日。这个消息一出，东北义勇军非常愤怒。后来，从苏联回来的义勇军大部分留在新疆，参与了内战。在不到半年的战争中，他们失去了约5000人的生命。此外，盛世才的离间计让马仲英失去了当地部分少数民族头目的支持，这成为马仲英在南疆立足困难的重要原因。由此可见，盛世才的谋略非常高明。

对决之战

马仲英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他不愿意一直待在别人之下。1931年夏天，马仲英和加尼牙孜联手反对金树仁，带领500人进入新疆，搞得新疆一片混乱。随着时间的推移，马仲英的部队逐渐壮大，发展到近万人。到1933年夏天，马仲英率部先后占领了新疆的木垒、奇台、阜远、达坂城、哈密、鄯善、吐鲁番、焉耆、迪化南山等地。他又与伊犁屯垦使张培元结盟，目的就是先和盛世才瓜分新疆，然后逼迫盛世才下台，自己取而代之。

加尼牙孜（1889年-1941年），新疆哈密人，维吾尔族。20世纪30年代，他是维吾尔族暴动的头目之一。1931年，他领导了哈密的农民起义。曾是“东突厥斯坦伊斯兰共和国”的“名誉总统”，但因政权带有浓厚的宗教色彩而退出政府。后来，他被盛世才骗至乌鲁木齐，担任新疆省副主席。1937年8月，盛世才制造了“阴谋暴动案”，被查出为已发动叛乱的麻木提在省城的内应。1941年，他在狱中被处决。

在1932年，盛世才按照指示去对付哈密的加尼牙孜军队。那时，马仲英接受了加尼牙孜的请求，派遣手下马世明和马全禄带领队伍进入新疆，分别占领了吐鲁番并对迪化进行了突袭。到了1933年初，马仲英亲自带领三千精兵第二次进入新疆，与盛世才的部队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双方时有胜负，马家军步步紧逼，一度包围了省城迪化，间接引发了“四·一二政变”（1933年4月12日），导致金树仁下台。1933年5月，盛世才与马仲英在紫泥泉村附近进行了第一次交锋，称为“盛马大战”。在这次战斗中，马仲英的部队有7000多人，最终只有3000多人逃到了吐鲁番，而盛世才取得了大胜，击毙了马军600多人，缴获了1000多支枪和30000多发子弹，自己仅有300人受伤。这次战斗给盛世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马仲英的队伍像潮水一样一波接一波地冲向省军的防线，省军则用机枪和装甲车等重武器坚决抵抗。尽管马军不惧士兵伤亡，前面的人倒下后，后面的人马上补上，这给省军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压力。省军的防线多次被马军的骑兵突破，盛世才在前线指挥时差点被俘。后来，盛世才回忆说，这是他一生中最危险的一次战斗。

不久，马仲英在吐鲁番举行了誓师大会，随后他让得力的手下马赫英带领两千多人，在1933年10月9日进攻塔城，这标志着第二次“盛马大战”的开始。

这次战斗是双方主力部队之间的生死较量。马仲英的部队大部分是骑兵，骁勇善战，机动性极强。盛世才出动的部队除了省军，还有东北义勇军和归化军，并使用了大量装甲车和重武器。然而，盛世才按照军事教科书上的阵法却无法应对马家军骑兵的灵活攻击。此战，盛世才惨败，不仅精锐部队损失惨重，武器和物资也损失殆尽。

装甲车、山炮、军用卡车等作战车辆急忙过河，归化军的装甲车因为载重过重，竟然把桥梁压垮了。后续车辆不断到来，士兵们忙得团团转，纷纷抢先过河，导致交通非常拥挤。马军骑兵追到河边，很多溃兵缴械投降，成建制投降的就有两个连。此战，马仲英缴获了4门山炮、1辆装甲车（因缺燃料，后在战场烧毁）、300多支步枪、多挺机枪以及大批军用物资。

盛世才倚重的沙俄“归化军”在达坂城外遭到了马家骑兵的猛烈打击，被打得溃不成军。马家军骑兵士气高涨，一路追击败军，从达坂城追到乌鲁木齐城下，沿途进行了残酷的屠杀。迪化方向赶来的黑洛夫斯基一团增援部队也没能扭转战局，其指挥官黑洛夫斯基在塔城的巷战中也被马家军击毙。

马仲英亲自带领两千骑兵进攻孚远，战斗激烈，盛世才的守军勉强守住城池。黑云压城，城池几乎要倒塌，但甲光在日光下闪烁，像金色的鳞片。随后，马仲英乘胜追击，准备对盛世才发起猛烈攻击，彻底击败他，夺取新疆。

鹿跑得最快谁会赢呢？

最终的较量

1934年1月12日，马仲英带领一万多名士兵突然包围了省府迪化。盛世才亲自担任城防总司令，动员了两万多人进行防御。当天晚上，省军的防守部队与马仲英的主力部队在迪化郊区的芨芨槽子激战了一夜，最终败退到城里。到了13日，马仲英的部队已经将迪化完全包围，局势变得非常危急。

这次是迪化第二次被马仲英围困，盛世才的情况和上次金树仁被围时一样艰难。他明白，守军中只有东北义勇军和沙俄的“归化军”战斗力较强，但这些力量也只能暂时抵挡，无法彻底打败马家军。面对困境，盛世才把希望寄托在了苏联身上。

据赵剑锋回忆，盛世才在马仲英围攻省城的三十多天里，每隔一两天就会在晚上派车接送苏联驻迪化总领事阿布列索夫到督署商谈军事事宜，主要请求苏联出兵相助。

苏联方面在得到盛世才的一些承诺（包括出卖领土和国家利益）后，派出了哥萨克骑兵和机械化部队。这些部队摘掉了红星徽章，假称自己是“阿山归化军”和“阿尔泰军”，然后开着飞机和坦克进入新疆，与马仲英手下的骑兵展开战斗。苏联派出的兵力大约是一个师，盛世才称其为“红八师”。名义上由赵德寿担任总指挥，但实际上只是中间协调人。

1934年1月，苏军迅速向土屯河地区推进。马仲英得知苏军增援后，留下少量兵力继续围困迪化，自己则率领主力部队连夜赶往昌吉，准备阻击苏军。1月15日凌晨，马仲英部下的马虎山带领4000多名骑兵抵达土屯河（这是从塔城到迪化的必经之路），开始布置防御工事。

头屯河在昌吉县城的东边，是前往迪化必经的地方，距离迪化只有30公里。得知苏军已经过了绥来（玛纳斯）后，马部便提前在这一带做了准备。他们的枣骝马队驻扎在上头屯，青马队在头屯街，黑马队则在下头屯。马虎山的指挥部设在上头屯的马家庄。

到了中午，红八师的先锋部队来到土屯河。他们打算骑马过河，走那厚厚的冰层。可是，马家军早有准备，他们在冰下偷偷凿了一些裂缝。当红军的马队踏上冰面时，冰层突然破裂，人和马一起掉进了河里。这时，隐藏在河边的马家军趁机开枪，先锋部队伤亡惨重。

红军第八师第一次战斗没有取得胜利，因此暂时撤到昌吉城休养。到了1934年2月3日，盛世才派出了两个骑兵队伍，与苏联军队一起对马家军的主要力量发起了攻击。因为苏联军队以前吃过马家军的亏，出发前每个人都发了一颗自杀用的子弹。大家都清楚，被抓到马家军手里比死还要痛苦一万倍，所以宁可自杀也不愿意当俘虏。

苏军的火力虽然强大，却难以抵挡马家军骑兵的灵活机动。在马虎山的指挥下，马家军以波浪式的队形不断冲击苏军阵地。盛世才的骑兵和哥萨克骑兵根本无法与马家军抗衡。随着战斗的进行，马家军越打越勇，而盛世才的骑兵和哥萨克骑兵只能被动防守，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经过几番激战，盛世才的骑兵和哥萨克骑兵损失惨重，几乎溃散，马家军则大呼过瘾。

双方激战到中午，苏军的正面防线被马家军攻破。马家军骑马砍杀苏军步兵，并突入后方运送伤兵的汽车队，将苏军伤兵和汽车全部焚毁。为了发泄怒火，马家军捣毁了苏军炮兵阵地，残忍杀害苏军炮兵，如挖眼割鼻、大卸八块等酷刑。一些逃兵不愿当俘虏，使用“光荣弹”自杀。苏军骑兵损失了一大半。红八师的残部退回昌吉城，盛世才的两个骑兵团也狼狈退回城内。双方在土屯河沿岸形成对峙。

苏军吸取了之前的教训，调整了作战计划。他们派遣了机械化部队从塔城进入支援，并且从盛世才的部队那里获得了许多马匹，组建了一个骑兵小队，用于侦查敌情。同时，从2月6日起，在昌吉东门外部署了12门重炮，不分昼夜地对敌人阵地进行炮击。此外，还调集了大量的飞机，每天上午10点到下午4点，持续不断地对敌军阵地和后方进行空袭。

马家军在这大规模轰炸下，连续轰炸一周，伤亡惨重，修筑的防御工事几乎全毁，马虎山也被炸得不成样子。无奈之下，马仲英下令将土屯河一带的大部分守军撤回迪化城外，只留下少量兵力阻击苏军。

2月12日，苏军的机械化部队带着6辆坦克和20多辆装甲车，陆续开到了昌吉。同时，盛世才从奇台和阜康派遣了两个省军的骑兵团，绕道也到了昌吉。2月13日，农历除夕的拂晓时分，盛世才的骑兵第一团作为先锋，苏军和其他省军一起，向土屯河对岸的马家军发起了总攻。

苏联军队用飞机和大炮猛烈轰炸后，发起了进攻。仅仅两小时，马家军全线崩溃。苏军不收俘虏，也不留伤兵，彻底追击，很快推进到了迪化西大桥。此时，盛世才指挥城内的守军也开始反击马家军，马家军被前后夹击，迅速败退。傍晚时分，大雾降临，苏军停止了追击，马仲英带着残部逃进了塔克拉玛干沙漠。

经过32天的包围后，迪化城终于得以解围。盛世才借助苏联的援助赢得了最终的胜利，自此他在新疆的统治更加稳固。